十二

　　外語學(xué)院舉行一年一度的英語風(fēng)采大賽，法語二班派出六位選手參加角逐。經(jīng)過一輪海選，柳娉婷和吳美蘭有幸入圍。程鳳嬌因為臨時出錯，只得在中途鎩羽而歸。

　　最后的決賽，柳娉婷在演講稿中加入大量的法語元素，這令她的演講增色不少。比賽結(jié)束，柳娉婷從眾多選手中脫穎而出，成為這一屆英語風(fēng)采大賽的冠軍。做為最具親密關(guān)系的人，芮金樹由衷為她感到高興。比賽結(jié)果揭曉后，芮金樹包了一家小酒樓，特意為她慶賀。

　　出乎意料地拿了個一等獎，柳娉婷興奮得簡直昏了頭。也不顧吳美蘭經(jīng)常勸她要低調(diào)行事，在芮金樹的張羅下，呼朋喚友，大張旗鼓地折騰起來。誰叫芮金樹家里那么有錢呢，此刻不叫他出點血，更待何時?

　　那天的酒宴從六點半吃到八點，幾個要好的姐妹都有點醉了。要不是芮金樹堅持要去K歌，她們真的要在飯桌上一醉方休了。

　　這些個花季少女，正值十八九歲的花樣年華，浸潤著青草汁液一般的芬芳，綻放著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微笑。她們想說就說，想唱就唱，想什么就是什么。她們隨意地抒寫著青春與夢想，竟不知世間還有“憂愁”二字。

　　這次活動，除了沒有找到男朋友女朋友的那些人，還有兩對小情侶。這四人加上芮柳二人，正好三對。他們在大庭廣眾之下肆無忌憚地卿卿我我，毫不理會旁邊那些艷羨的目光。談戀愛就是好，既愉悅身心，又有面子，一舉多得的事情，真是說不出來的劃算。

　　酒足飯飽之后，就去隔壁K歌?；浾Z歌是很流行的，那個時候的年輕人，特別是學(xué)外語的大學(xué)生，沒有幾個不能來個一兩首的。女生們尤其是這樣，陳慧嫻，徐小鳳，林憶蓮，這是她們耳熟能詳?shù)拿?。柳娉婷可是個中高手，一拿起話筒就欲罷不能，她先是演繹了一曲《人生何處不相逢》，這是陳慧嫻的歌，柳娉婷唱得很投入，每一個細節(jié)都拿捏得恰到好處。一曲終了，她的那一群粉絲情不自禁地喝起彩來。

　　那時候的KTV，還是人工點放。年輕人誰不愛歌唱，柳娉婷一曲未了，眾美女紛紛拿起歌單搶著點起歌來。一時間大家興致勃勃，你方唱罷我登場，場面一下子熱情高漲起來。

　　既然來K歌，自然少不了要唱情歌。比起那些軟綿綿的流行歌曲來，最值得一聽的就是芮金樹和柳娉婷的情歌對唱了。別看芮金樹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樣，唱起歌來可是聲情并茂，毫不含糊。他尤其擅長模仿張國榮的嗓音，那種低沉，委婉，圓潤，幾乎可以亂真，而且做到了收放自如。為了唱好哥哥的歌，芮金樹特意買了教材，學(xué)習(xí)廣東話，大家也跟著學(xué)，這就是他們粵語歌聽上去那么地道的原因。

　　芮金樹點了兩首對唱的歌：《眉來眼去》和《只怕不再遇上》，前一首是哥哥和辛?xí)早鞯母?，后一首為哥哥和陳潔靈所唱。芮金樹和柳娉婷，法語二班歌喉最亮的這兩個人唱起了情歌，眾人不覺心神一振，也就屏氣凝神地認真欣賞著。

　　微微略略緩緩，慢慢擦過，是否真的有過，一分半秒戀火。柳娉婷唱過前兩句，芮金樹表情夸張地接上：無情或是有意，或是怎么，即使多不清不楚，目光早侵占我。柳娉婷再唱：偷偷看是無心，芮金樹再接上：再看也是無意，兩人合唱：多么的一致，你說這是誰人在說愛意?眉來或是眼去，或是看錯，是真不想錯過，假的怎可這么……

　　目光流轉(zhuǎn)之間，芮金樹和柳娉婷深情相擁，眾人也被他們的歌聲打動，紛紛舉起酒杯，向柳娉婷表示祝賀。柳娉婷還在歌唱，行云流水間，眾人竟如聽到天籟之音一般張大了嘴巴。

　　柳娉婷唱完了，看大伙兒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，不好意思地問道：你們?yōu)槭裁炊紝χ倚?難道我唱得不好嗎?

　　唱得好!簡直唱得太好了!大家異口同聲地贊道?？吹酱蠹殷@艷的目光，柳娉婷有些難為情地把話筒交給吳美蘭：蘭蘭唱得比我好，她唱歌那叫一個棒!你們還是聽她唱了之后再對我做評論吧。

　　下一曲正是吳美蘭的歌，她并不推辭，拿起話筒張口就吊了一嗓子：走頭頭的那個騾子呦，三盞盞的那個燈，哎呀帶上了那個鈴子呦，哇哇得的那個聲。沒想到法語二班真是臥虎藏龍，除了芮柳二人，還有吳美蘭這樣不鳴則已，一鳴驚人的好嗓子。大家就感到奇怪了，嗓子這么好，平時也沒聽她唱過一句兩句的，真是深藏不露啊。

　　當(dāng)下就有人起哄：唱得太好了?何不再來一首?可是你看吳美蘭，露完這一小手，說什么也不肯再唱了。等著唱歌的人還有很多，他們也不再謙讓，輪到了，就聲嘶力竭神氣活現(xiàn)地賣弄起來。

　　大家吃過了唱，唱累了又叫吃的，直鬧到凌晨四點，方才在KTV包房里沉沉睡去。在單調(diào)重復(fù)的大學(xué)生活里，這可算是大家的一次集體放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