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一)

　　四月晴朗的響午，在我們農(nóng)村可說是風(fēng)和日麗，勞累了半天的我們農(nóng)村人，也三三兩兩從不同的勞動場面走向相同的地點(diǎn)——院子朝門，各自從家中撐著飯碗圍坐在朝門周圍，邊吃飯邊聊天。這是一種樂趣，也可以說是農(nóng)村的一種傳統(tǒng)習(xí)慣，是一種從小家庭走向大家庭的一種方式。小孩子們也愛熱鬧，擠在大人們的空隙里，呤聽著他們是懂非懂之事。

　　大家正在談?wù)撝恍┎シN、育秧的事，那間可怕的房子里，又傳出了野蠻的聽罵聲，開始是你一句我一句地罵，漸漸的由小到大、由細(xì)到粗的吼，最后是大聲叫罵著下流話，粗暴的怒吼著，接著便是辟里啪啦的摔碗聲，打缸聲，一浪高似一浪。。。。。。

　　大家終止了話題，放慢了吃飯的速度，你看著我，我望著你，誰也沒有說話， 剛才大人們的談笑聲，小孩子的吵鬧聲，一切喧嘩被此時的死靜所代而替之。不用說，那對老家伙又干上了。這一對夫妻冤家，今年每月小鬧二、三次，大鬧四五次，對這種接二連三的鬧劇，大家早就司空慣、不足為奇了。

　　只是此時，對大家而言，是扯開好，還是不聞不聽為妙?

　　吵鬧聲、蠻罵聲越來越大、越來越兇。。。。。。

　　隨著這聲音的變化，大家的心情也越來越復(fù)雜。。。。。。

　　忽然四娘說話了：“還是去看看吧，扯開到底是好事，不然不知又要鬧到什么時候!”

　　三叔反對：“你去扯吧，看你怕不怕罵，上次青秀去扯，結(jié)果怎樣?還不是被那潑婦罵了個狗血淋頭，你去不是自找霉氣。”

　　剛起身想去扯架的人，聽到這實(shí)情，又暗然的慢慢坐下去，不聲不響的噬著米飯 。

　　老大爺嘆著氣搖著頭：“唉，這對現(xiàn)世寶，不知前世造得什么孽，到時不知那個死在誰手上?看來，今年院子里不得安寧了!”說完慢慢站起來，向自己家門走。接著，又有幾人走了，有幾個起來又坐了下去，大概是想探個究竟吧!

　　只有小孩不怕罵，三三兩兩聚向其門，探進(jìn)半個小腦袋，好奇的向里張望。驀然叫罵聲咔然而止，小孩子蜂擁而出，邊跑邊叫，“打架了，打架了，冉冉把四姣摔倒了。。。。。。”

　　“到了這一步，大家也該管管了，到底還是院子人，真得吃了包子(人死后，出葬那天發(fā)的一種用筍殼包著米粉和肉一起蒸熟的食品)，也不光彩，要罵罵我一頓好了。”我訕訕嘲笑，向他家奔去。

　　跑進(jìn)他家，其場面使人有些[害怕：滿地都是碗片，大水缸爛了，水流一地，冉冉騎在四姣身上，雙手死死按住四姣雙手，而四姣周身是水，在水地上扭動著，冉冉按住了其手，但又翹起了雙腿，所以時不時被四姣在臉上添幾道指痕。此時，冉冉已是滿臉通“紅”，鮮血一小滴一小滴得落在四姣身上，其衣變得花花點(diǎn)點(diǎn)，紅白相間了。其容恐怖，使我微微打顫，倆人“呼”、“呼”喘著粗氣，聽起來份外刺耳。冉冉按住其老婆雙手并沒有打她，可能是不忍，或許是害怕，可以說是不敢，怕她的潑橫、怕她的狠毒，膽心打了她以后，她會偷偷的向他下手。

　　其身下的四姣，雙手已被死死的掐住，動彈不得；可腿壓不住，正在無亂的踢著，鞋沾著水、和著泥，踢的冉冉背后都是泥，她企圖鄱過身，男人到底力氣大，終究沒能如愿?？粗浞蚱藁挚杀膱雒妫蚁胄?，但笑不出聲；反而更想哭，兩口子這樣瞎胡鬧，值嗎?這也算是一對夫妻?像一同生活了四十年的夫妻嗎?在他倆心里，夫唱妻和、夫妻互敬不知是怎樣理解的!難道他倆所謂的互敬是“拳頭相敬，”互和是“吵罵附和。”看到這對現(xiàn)世寶，我鼻子里好酸、眼眶發(fā)濕。。。。。。

　　容不得我多想，沖上去用力把他倆拉開，這時，后面又來了幾人，大家推的推、拉的拉，總算把他倆拉開了。我和細(xì)保把冉冉推到了屋外，要他到他兒子那里去避避風(fēng)頭(因父母不和，實(shí)在看不下去，只好眼不見為凈，搬到鄰村去住了)，待幾天再回來。

　　“這次我打贏了，我把她**了，我贏了、我贏了。。。。。。”冉冉高聲叫嚷著，好像別人聽不到他叫一樣。我心里說：“可憐蟲，不要再嚷嚷了，還要什么面子，怕老婆就是怕老婆，不要這個面子，讓一讓，也許你倆日子還好過一點(diǎn)，這一鬧，不知又要鬧出什么事來，我看你怎樣收場?”

　　有幾人把冉冉拉到他兒子那里去了。

　　反回到四姣那里，四姣正在大哭大嚎：“冉冉你個殺頭的在那里，我今天要和你拼了，今天不是我打死你、就是你打死我，嚎、嚎嚎。。。。。。”

　　大家勸她：“怎么能這樣說呢?風(fēng)風(fēng)雨雨都過了四十年了，現(xiàn)在七女一男，孫子滿屋，卻反而鬧得不可開交，這又何苦呢?就算你倆不怎樣，也該為兒孫們想想啊!他們看到你倆這樣便提多難過，現(xiàn)在你看，你兒子都躲著你倆，到別村去住了，你倆不覺得丟人嗎?”

　　“ 這個刀殺的，看我現(xiàn)在老了，竟敢到外面去偷年輕女人了。把家里的錢拿去養(yǎng)女人，你說這像話嗎?。。。。。。”四姣 邊哭邊訴。

　　“ 錢不是你管著的嗎?”她侄子反問。

　　“ 他是我睡覺時偷走的，昨天晚上錢還在我袋子里，今天起床錢就不見了。。。。。。”四姣大聲哭吼著。

　　我實(shí)在聽不下去，悄悄走了出來，“他倆可能變態(tài)了，不然怎么越老越離譜，看來這次要出大事了!”心里想著，腦中再次涌出兒時一幕：四姣拿著錘衣棒，反藏在背后，慢慢地追著冉冉；冉冉一路小跑，邊跑邊往后裝望，滿臉驚驚慌，嘴里喃喃的嘮叨：“哪有這等事、哪有這等事。。。。。。”

　　在我幼小的心靈里，男人的無能、女人的潑辣就烙上了深深記印。。。。。。

　　(二)

　　當(dāng)天下午，四姣哭哭啼啼的回了娘家。。。。。。

　　本以為此事平息，沒想到，三天后四姣從娘家回來，更加變本加厲的折騰起來，野蠻到從家里拿把菜刀，敲著臉盤“咚”、“咚”、“咚”滿院子罵街。對于這樣沒完沒了的潑婦，誰都不敢說她；更不敢招惹她，惹上她如同玩火自焚，誰敢?唯一能做的：就是拿棉栓栓隹自己的耳朵，聽不到，心不煩。。。。。。

　　開始四姣是指桑罵槐，亂搗一氣，到后來竟指名道姓的罵上了：“娼婦秀梅，鉤引我家冉冉，拿++換錢，快把冉冉給的錢財退出來，不然，明天我七對女兒、女婿從廣東回來，我娘家人也來，抬你娼婦家的豬；牽你娼婦家的牛；挑你娼婦家的谷；揭你娼婦家的瓦。。。。。。”

　　到了這個份上，秀梅再忍無可忍的接上罵茬：“你這個潑婦，開娼婆，天天不做事，整天跑到外面找男人，++給自己男人用了還不過癮，每天還偷偷地跑去給別的男人干。。。。。。”

　　大家勸秀梅不要同她一般見識。

　　秀梅怒氣沖沖的說：“我也不想同她吵，我也知道她是個不講理的潑婦，現(xiàn)在到好，指名道姓的罵到我頭上來了。她自己不想想，自己是什么貨色，她那里還像個人啊!怎天只知道說東家、道西家的說人長短，自己不拿鏡子照照，連親生兒子、自己老公都感到厭的人，她還算個人嗎?大家聽聽，她說的、罵的是些什么東西呀!。。。。。。”

　　大家聽到的是滿耳淫穢臟語。院子人自認(rèn)倒霉，怎么出了個這樣的瘋婆娘?？此歉钡滦裕犓钳傉Z狂言，可能她娘家、女兒、女婿真得會來我們院子。因?yàn)樗逆軙岛驼f，說老娘在家被人欺侮，女兒、女婿不心疼、不發(fā)怒才怪呢?

　　四姣家的七對女兒、女婿都很孝順。

　　四姣不講理、野蠻、潑辣。曾經(jīng)因?yàn)槿稣f錯一句語，而把三女婿用麻繩捆在家門口的梧桐樹下整整一天，不給水喝、不準(zhǔn)吃飯，三女兒哭著、求著都沒用。院子人也幫著說也不行，她就這副模樣，你能咋樣。。。。。。

　　對于這樣的母親，女兒、女婿從無怨言。

　　女兒、女婿都在廣東打工，每月每個女兒都要寄200元生活費(fèi)給冉冉、四姣他倆老用。想想看，在我們農(nóng)村，一對老人，一月生活費(fèi)1400元，怎么花也花不完啊!有錢好辦事，想吃什么、想穿什么就買什么；無聊時，倆口子去鎮(zhèn)上狂狂，買些生活用品用用，買些新鮮東西吃吃；餓了，小飯館里坐坐。。。。。。生活過得該是多么舒服，日子應(yīng)該是過得紅紅火火。然而，偏偏就有這么一對現(xiàn)世寶，整天抱著錢睡覺，拿著這個錢不知道怎么樣花：東藏藏、西放放；一下子放南邊柜子里，轉(zhuǎn)而一想又放進(jìn)北面的磚縫里；米缸里埋埋，床中稻草叢中插插。。。。。。移來移去，搬來搬去，最后，弄得錢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。你說他拿了，他說你掉了，到底錢哪里去了，倆口子都說不清楚。這樣搞得時時相互埋怨，彼此互相猜凝。鬧到最后，女兒們的錢一到，一人一半，各拿各的錢去用，誰也不管誰。這本來是個很好的主意，可是到后來，還是行不通。你猜怎著，她說她的錢少了，被他偷了；他道他的錢不見了，被她拿了。。。。。。

　　真是一對活寶，這樣折騰，還不如沒錢呢?無錢的日子雖然過得清苦，每天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勞作，但過得踏實(shí)、太平、實(shí)在；錢多了，倆口子反而生疏了，身體反而受罪了。

　　天天爭吵，冉冉也煩了、也怕了。“一個掌巴啪不響，我每天出去，你看不到我，我碰不到你，該不會吵了吧!”冉冉說過這樣一句話。于是，冉冉每晚都到別人家去玩，天天很晚才回家(以前，農(nóng)村很少有電視，晚上大伙喜歡聚集在哪一家說笑、談天、拉家常，有時相互說說故事逗小孩開心)。因?yàn)樾忝芳液每?，大家晚上都喜歡到她家去玩，時間久了，四姣就認(rèn)為冉冉同秀梅好上了，反過來又同冉冉吵。

　　冉冉算是倒了八輩子霉，討了這么個老婆。要是我，早把她休掉不要了。后來聽她六女兒說，倆口子離過婚的，離婚證拿到后，背著包走到杉樹溏后蹬下哭著不走了(離家大概200-300米)。后來，院子里的人把她拉回來的，到現(xiàn)在，倆口子只有離婚證、沒有結(jié)婚證。早知如此，當(dāng)時沒人拉她回來就好了，現(xiàn)在，也不會把院子鬧得雞犬不寧了。

　　鬧到這一步，四姣擔(dān)心錢往外流，又重新要求把錢歸她管，冉冉叫嚷著不同意，說什么：要分就分、要合要合，哪有這回事。這樣四姣更加認(rèn)為有這么一回事，時不時的跟冉冉吵、跟冉冉鬧，所以才出現(xiàn)第一章的那一幕。

　　女兒們的孝順，反而成了父母吵架的根!這是什么邏輯啊!——孝敬懂事的兒女；不領(lǐng)情、糊涂的父母。這是怎樣的一個家庭?

　　聽四姣說她娘家要來人，女兒、女婿都要回來，秀梅家也比較擔(dān)心，不管是不是真的，早做準(zhǔn)備為好，于是秀梅老公細(xì)滿也勿勿去外面請人幫助去了。。。。。。

　　聽院子里的老人說：

　　四姣剛嫁過來的那一年，也是爭吵，冉冉打了四姣二耳光，四姣回娘家搬兵救駕。她娘家當(dāng)時人多、勢力大，很霸道的說要來我們院子鬧事，殺殺冉冉的傲氣。后來在路上又被嚇回去了。

　　原因是：

　　我們院子也做好了準(zhǔn)備，把前前后后相鄰的村莊人聯(lián)系好了，只要她娘家人敢進(jìn)我們院子，我們院子以連放三銃為信號，相鄰院子的人都會來幫忙，把他們“巒山”人圍在中間，如翁中捉鱉，叫他們有來無回，一個都逃不脫。

　　“巒山”當(dāng)時人口多，年輕人也壯，而且大多學(xué)過武術(shù)，在相鄰幾個村是最霸道的一個院子，做事不講理，要怎么樣就怎么樣；老子天下第一，誰都不怕。相鄰幾個村受夠了他們的氣，早就想聯(lián)手對付他們了，這此我院子帶頭聯(lián)盟，相鄰院子都樂意幫忙。

　　那天上午，哨兵們遠(yuǎn)遠(yuǎn)的看到“巒山”大約200百號人 ，有些拿大刀、有些拿棍、還有些人背著銃，浩浩蕩蕩向我們院子的路上開來。。。。。。

　　但我們這邊人也早有準(zhǔn)備和安排，布置了一個口袋陣：在“陰坨”設(shè)防第一道關(guān)卡，放“巒山”人進(jìn)來；第二道防線為“四樹山”，第三道防線是“從小廟”。只要“巒山”人一踏進(jìn)第三道防線，哨兵們就放銃為號，招呼“周華塘”、“廖家邊”、“雷家”、“小沖”、“小桐院”、“廖家”六個院子的人都向我們院子這邊圍，“陰坨”、“四樹山”、“從小廟”的人在后面圍過來堵住“巒山”人的退路，想他們插翅難飛。

　　“巒山”人走到第一道防線，“陰坨”就有幾十號人拿著鋤頭、扁擔(dān)、鐵鏟三三兩兩的在田野中游蕩。“巒山”人多勢壯，小小幾十號人馬，根本算不了什么，也根本沒把他們當(dāng)回事，人馬照樣往前開，我們的哨兵回報說他們以越過第一道防線，跨進(jìn)了第二道防線。

　　“巒山”人繼續(xù)前進(jìn)，來到了“四樹山”地盤，又看到一大批青年拿著家伙在四處張望。“巒山”人有點(diǎn)害怕，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，停在原地以觀靜變。有些好心老人對“巒山”人說，不要去了，年青人，他們早就做好準(zhǔn)備等你們進(jìn)去呢!這四周都是他們的人，敢快回去吧，不然，被人打死了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?“巒山”人看情形、氣勢是不大對勁，有些人開始打退堂敲；但還有不怕死的想去拼命，所以出現(xiàn)了有些人向前走，有些人往后退的現(xiàn)象。院子哨兵看見了，也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，怕有什么別的變故，于是連放三銃，招呼大家圍堵。幾分鐘后，四面八方的人群擁現(xiàn)出來，遠(yuǎn)遠(yuǎn)看去，這里一叢，那里一束，九路人馬都向我們院子擁來。。。。。。

　　“巒山”人傻眼了，一下子見前面人群擁動，不計其數(shù)；看看后面，“陰坨”的幾十號人正向他們這邊沖來。“巒山”人慌了手腳，慌忙往后退。他們有200多人，“四樹山”、“從小廟”的人還沒合圍，“陰坨”的幾十號人不敢硬堵，堵住了自己反而吃虧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逃出包圍圈。。。。。。

　　這段事，院子里的老人都會說，而且說到過癮處都很激動，難怪老兵一聽說要打仗就有勁，一群農(nóng)夫都會如此。只有怕事的老人說，那一天的場境好嚇人，好可怕，多虧他們沒入第三道關(guān)卡，如果真的火拼起來，不知要死多少人。。。。。。

　　這次，不該又會像40年前那樣吧?

　　(三)

　　第二天早晨,天氣格外的好,風(fēng)兒晰晰,云兒悠悠,一切,都是那么的祥和.而我們的村莊里,卻彌漫著一股緊張、不安讓人懼息的氣焰……

　　一大早,細(xì)滿家的所有親戚,都聚集到他家的曬谷場中,竊竊私語的議論著四姣娘家、女婿們來時該如何應(yīng)對的方案.我年青好奇,也一大早的鉆進(jìn)細(xì)滿家的親戚陣營,聆聽著他們的對付方法.

　　細(xì)滿說:“昨晚我同各鄰近村莊的小混混們說好了,如果四姣娘家來許多人,他們一定會來幫忙的.大不了我多花些錢.到時候她家如果敢掀瓦拉豬,大家給我狠狠的打,打出人命來,一切后果,由我細(xì)滿一人擔(dān)當(dāng).大不了拼個魚死網(wǎng)破.”

　　細(xì)滿大哥說:“細(xì)滿,不要沖動,有話好好說,能談好盡量談好,如果真動起武來,兩邊都沒有好處.就算不出人命,也要破財醫(yī)傷啊.這又何苦哩.大家也知道,四姣那幾個女婿都通情達(dá)理,只要把事情說清楚,我看也亂不到哪里去,到時候我同你一起去同他們談,能談好最好.說回來,這本來是四姣的錯,我們只要她道個歉就算了,何必要把院子鬧個雞犬不寧哩.”

　　細(xì)滿家大侄子又說:"到時她家真動手了,我們該怎么辦?"

　　細(xì)滿大哥說:"他們一來,不可能就動手,他們也不知道我們的虛實(shí).到現(xiàn)在,我們也不知道她家到底會來多少人,如果她娘家來幾十人,我同細(xì)滿去談判,你們幾兄弟分別去鄰村叫人.至于我院子的人,也可能兩邊都不會幫忙,到底都是鄰居,沒有厚薄之分.如果她家真敢掀瓦,院子里人會勸架的,也算給我們擋了一陣子.緩了下勢頭.對院子里的人,我看他們也不敢太造次,如否她家不想在院子里呆了.你們侄子輩的幾個人,如果她家真敢掀瓦了,你們也一齊上,掀倒他們的梯子,摔死他們.到了這地部,只能看造化了……"

　　聽著他們的談話,想想動手時的情境,我心里真的還有些怕,如果火拼起來,不死人才怪哩,我祈禱老天保佑,不要讓這一戲上演……

　　四姣那邊到九點(diǎn)還沒來人.細(xì)滿家的親戚們心急的左右等著,不安心的糊亂的吃著早飯......

　　(四)

　　直到九點(diǎn)半左右,,終于等來了四姣家的女兒,女婿們.他們一路十多個人,她家女婿大家都認(rèn)得,還有六個從來沒見過的生面孔.可能是從外面請的小混混們吧,看他們的氣勢也不太足,架子就這么一點(diǎn)點(diǎn),院子里的人們繃緊的心啊,這時終于放松了.就這十幾個人,院子里的小青年就能搞定.想要鬧出什么大事是不可能的了.我笑笑,看來我的祈禱起作用了,幾十年前的場境再也不會出現(xiàn)了.也許是開放改變了人的思想觀念,家里有錢了,生活有保障了,誰還愿意去拼死拼活的打斗;也許是農(nóng)村的青年都出外打工的原因,再難聚齊幾百號人馬.哪種宏觀的打斗場面,看來也是一去不復(fù)返了.

　　細(xì)滿家親戚們的心,也終于放下了.緊張的神態(tài)這時終于得到了緩解;臉上的擔(dān)憂,畏懼一掃而光. 大家松了口氣,看情形今天不會有太大的沖突.以前的那種沉悶空氣,好像一下被風(fēng)兒刮跑了一樣,迎面而來的,是一種輕松,去重的感覺.小孩們也開始叫了,女人們也開始笑了,男人們也高聲說話了…..

　　四姣家女兒,女婿進(jìn)了大門,她家飯菜早就準(zhǔn)備好的,馬上就餐飲酒.邊喝邊聊,她六女兒把看到的,知道的一些情況都同他們說了……

　　有事找隊長,這是我們農(nóng)村人的習(xí)慣。笨笨是隊長,隊里的事情當(dāng)然靠他來調(diào)和.我伯伯是退休老村長,院子里的許多矛盾事,笨笨一般叫我大伯也參于.地點(diǎn)一般也在我大伯家.在我們農(nóng)村,好像法律也不太起作用,一切,都是以人的道德,民風(fēng)為處世砝碼,大家說你錯,你就是錯,沒什么可爭辯的.打官司,對大家來說,好像都是那么的遙遠(yuǎn)的事.如否出了人命案,**局來抓人……

　　細(xì)滿同他大哥,四姣同她大女婿成了雙方的代表.調(diào)和桌上,公說公有理,婆說婆有理,爭得不可開交……

　　細(xì)滿說:"你總說你老公偷人,你看到了,你抓到了,說話總要有個根據(jù)吧,那我現(xiàn)在說你殺人了,偷我家東西了,你認(rèn)不認(rèn)啊!抓賊抓贓,捉奸捉雙.為什么平白無故的亂咬人,一天天,只見你滿院子找事說,沒事也被你說成有事了,哪里還有像你這樣的無聊人啊!"

　　四姣大叫著說:"那我問你,那老不死的為什么不到春秀家去啊,不到同姣家去啊!只見他每天就只往你家跑,天天如此,月月如此,要是你家沒有什么他想要的東西,他每天都能這樣嗎?"

　　細(xì)滿聽了大怒:"你男人要到那家去,這不是我管的,說白了,我也管不了.腳生

　　在他身上,他來我家,難道要我說不行嗎?你不能來我家,我家不歡迎你.也沒這個道理吧,都是院子人,哪家不能去玩啊.再說回來,你男人去哪家玩,還要先告訴你啊,你也太不把你男人當(dāng)回事了."

　　四姣也火了:"我家的事我家會管,要不了你來操心.他去哪家玩,做了些什么事,我肚子里清楚,用不著你來指手劃腳.只要他把錢給我,隨他到哪里去,隨他去怎么玩.有本事,偷人不要錢,哪才是真功夫,為什么還要拿家里的錢啊.我家里的錢我心疼……"

　　笨笨看他們爭著,吵著,叫著……

　　時間久了.笨笨聽得也煩了,大聲說:"不要吵了,不要吵了.這事鬧到這一步,現(xiàn)在主要是看你兩家該是怎樣解決這事,不是叫你們來吵架.你倆有什么要求,都說出來,大家一起商討商討."

　　四姣說:“不管怎么樣,我男人出去的錢,我一定要拿回來,把錢退給我,我就沒什么要說的了.我只認(rèn)我的錢.不退,我跟他家沒完.”

　　世上還有這樣的女人,只認(rèn)錢,連自己的男人都可不要.這是什么心啊!不知,在她的心里,到底藏的是些什么玩意兒.難道錢比親情還重?那自己何必還要生這么

　　多的子女哩!既然生出來了,那時為什么不賣掉啊,不是也能賣幾個錢嗎?這女人,我看是瘋了!

　　細(xì)滿聽到這無恥的話氣的大罵:"**你娘的,誰拿了你家的錢了!本來我想只要你家道個歉也就算了,都是同院人,鬧得太過都不好.現(xiàn)在也沒這個必要了. 今天你不賠我家名譽(yù)費(fèi), 我也不會罷休."

　　笨笨隊長忙叫他們聽他說幾句:"不管什么事,空口無憑,做什么事,都要有個證據(jù).你四姣拿不出證據(jù),就是你四姣的不對,在你沒拿到確實(shí)證據(jù)前,你就不應(yīng)該大吵大鬧,說到底,這就是你四姣的錯.在這調(diào)和桌上,如果你四姣瞧得起我,把我當(dāng)隊長看,你就得認(rèn)認(rèn)真真的對細(xì)滿道個歉,這事就算完結(jié)了.何必要把整個院子搞得烏煙瘴氣的.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,能過就這樣過去吧!"

　　四姣聽到這話放聲大叫:"叫我賠理道歉門都沒有.今天他家不給錢,我就死到他家里去."

　　細(xì)滿氣得說不出話來.明明是她無理,隊長也說了.現(xiàn)在好了,她反咬一口, 還要自家賠錢,.細(xì)滿氣的跳起來要打人,被大家死死拉入了.這時的場面又開始變得熱鬧起來.

　　笨笨見無法調(diào)和,生氣的說:"那你兩家自己看著辦吧,打死人打死鬼是你兩家的事,跟我沒關(guān)系.你們都回去.我這個隊長調(diào)不好你兩家的事,你們別請高明吧."

　　在一陣陣吵鬧之中,大家不歡而散……

　　(五)

　　調(diào)解沒有成功。雙方在爭吵中被大家推回了自己的家中。

　　四姣家里的那幾個陌生面孔，可能是酒喝得太多了，滿臉通紅的。聽說調(diào)解無用，一個個呼呼的站了起來，借著酒性，直往細(xì)滿意家沖去，四姣的幾個女兒、女婿怕鬧出大事來，拼命的想拉住，可哪幾個小子有的是力氣，哪能拉得住，他們提著棍子，沖到了細(xì)滿家的門口，也許是他幾個搞不懂那些人是細(xì)滿家?guī)褪郑荒切┤耸菄^的，所以也不敢冒然出手。一直沖進(jìn)細(xì)滿家用棍子亂打東西?？上切╁伆?、鼎啊，碗啊，在一陣噼里啪啦的清脆聲中，全成了一塊塊的爛片，可憐的躺在地下，。。。。。。

　　開始，細(xì)滿家的親戚有可能是被他們的氣勢震住了。也可能沒想到他們這么快就動手了，頭腦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。就被他們搶了先機(jī)，等他們反應(yīng)過來，家里的大大小小的壇壇罐罐，也差不多全完了。水啊，也流了一地。

　　望著一地的碎片，秀梅嚎啕大哭：“你們這先天殺的啊，怎么這樣沒人性啊，把我一家的東西全都打爛了，以后叫我家怎樣生活啊!。。。。。。”

　　秀梅哭叫著，沖上去抱著一個就咬，被那個人反手推倒在地下。細(xì)滿家的親

　　戚一下全火了，你們竟敢打女人，呼的一下全都圍了下來。在我們農(nóng)村，打女人是最不可原諒的，在大家看來，只有那些喪盡天良的惡棍，才會這樣做。由于沒有事先準(zhǔn)備，一下子也沒有找到武器。近不了他們幾個人的身，只有無亂的大叫著，“打死他們”、“打死他們”。

　　聽著大家的怒吼，那幾個拿著兇器的家伙了怕了，拿著棍子糊亂的瞎打，大家沒圍住，被他們幾個沖出了家門。看著他們要跑，細(xì)滿家侄子哈駝急了，可能是想著自己的叔叔家破爛的東西到時沒人賠，也可能是急瘋了頭腦，猛的一下沖到了那幾個人的面前，被他們其中的一個人用木棍打在了頭了，一下就倒下去了。。。。。。

　　人群一下嘩然。

　　“打死人了，打死人了。。。。。。”的叫喊聲久久的回蕩在空中。怒吼聲、哭嚎聲、痛罵聲混雜在一起。一下子，似乎一切都變了，變得人有些不敢相信了。人們的心啊!隨著這一聲聲撕疼的叫喊在往下沉、往下沉。。。。。。

　　細(xì)滿也朦了，一個勁得叫著：“怎么會這樣，怎么會這樣。。。。。。”

　　“快把人送醫(yī)院啊!”看著滿頭是血倒在地下的哈駝，細(xì)滿大哥大聲的叫著，“這事不能擔(dān)誤，快、快。。。。。。”

　　我也怒氣填胸，血液沸騰兇涌。從地下?lián)炱鹨粋€石頭，拼命向那幾個人擲去，他們逃得太快，石頭落在了他們的后面。細(xì)滿家的幾個侄子，加上院子里的十來個憤怒的青年，也拼著老命的追。。。。。。

　　這時的哪幾個小混混，來時的那種囂張氣焰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。棍子也不要了，拼命的向村外逃竄，提著兩條腳跑得比飛機(jī)還快，這時如果是田徑比賽，我看他們一個個都是冠軍。。。。。。

　　在忙著要送哈駝去醫(yī)院時，哈駝猛得睜開了眼、醒過來了。只是血液染紅了他的整個臉，眼睛這時一眨一眨的，看起來好恐怖。他說：“我怎么了?怎么射躺在地上了，那些人哪里去了?。。。。。。”看著哈駝一臉迷惑，大家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了。

　　“沒出人命好啊!沒出人命好啊!不然，這出戲到底鬧到最后怎樣收尾都不知道了!”張大爺嘆著氣說著。

　　大家七手八腳的把哈駝放上抬架，抬著他向醫(yī)院走去。。。。。。

　　這時追趕的人也陸續(xù)的回來了，那幾個打架的家伙終于逃掉了。細(xì)滿家侄子們一臉怒氣，拿了梯子就要去掀四姣家的屋瓦。大家苦苦的拉著，說：“不要同她家一樣，再這樣鬧下去，何時才能好啊!現(xiàn)在，哈駝沒事了，這是最高興的事。你們還要鬧下去，到時候醫(yī)藥費(fèi)都還要自家出，哪不是更糟糕嗎?還是聽我們老人們的不會錯。。。。。。”最后，細(xì)滿家放棄了掀四姣家瓦的打算，一起沖進(jìn)四姣家問她家要錢治病。

　　四姣家的女兒、女婿們嚇壞了，連忙搬了登子給大家坐。說，“大家都是院子人。有話好好說，有話好好說。出錢是應(yīng)該的、應(yīng)該的，我馬上去取錢、去取錢。”四姣家大女兒、大女婿急急的到信用社取錢去了。

　　大家問哪幾個人到底是什么這回事。四姣六女兒說：“那是我大姐家的女婿，不是什么好人，在廣東也不想好處，每天同外面的混混在一起玩。這次，聽我媽說她在家里受別人欺侮，就叫嚷著要回來給奶奶出氣。我們不同意他回

　　來的，知道他愛鬧事，誰知道我們一走，他就跟回來了。還帶了幾個人來。我們看著也生氣。這次真被他把事弄大了。”四姣六女兒說著說著也哭起來了。

　　細(xì)滿家叫嚷著要一萬元。在九十年代初的時候，一萬元也算個大數(shù)目。四姣家從信用社里取了五千，說卡里就這些錢了，先用著，少了我們姐妹幾個再想辦法。一定不會擔(dān)誤你家給哈駝治療的。

　　這時的四姣，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。她才是事件的制造者?，F(xiàn)在好了，出了事，她一個人跑了，把一大堆事都丟給她女孩兒、女婿來處理。這是哪門子道理啊!這樣的母親，真是世間少有啊!這一次，我看把她也嚇得夠嗆的，要是真出了人命案，還真有她的果子吃。這樣也好，以后啊，我看她就不敢這么放肆了。。。。。。

　　一個月后，由鄉(xiāng)**出面，終于把這事搞定了。最后，四姣家出八千元算是給細(xì)滿家的醫(yī)藥費(fèi)、名譽(yù)補(bǔ)償費(fèi)。。。。。。

　　落后的村莊，偏遠(yuǎn)的院子，永遠(yuǎn)有那么多的不為人知的故事讓人回味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