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源:周后運 時間 : 2016-05-2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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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邵陽探親,倘佯在鄉(xiāng)村庭院,任清風輕撫臉頰,劃過我的心際,那種感覺充滿懷念,凝重而深沉,讓我陷入深邃的記憶中。
今年,是蔡鍔將軍去世100周年。前些年我采寫長篇小說《儒將蔡鍔 》《護國將軍蔡鍔》時,不時驚嘆蔡鍔將軍傳奇的一生。叱咤風云的革命經(jīng)歷、“討袁護國,再造共和”的歷史貢獻,蔡鍔在中國近代史上的特殊地位無可替代。深入了解后,蔡鍔廉潔純樸的桑梓情結(jié)同樣令人敬佩。
寶慶“神童”惦念“山門”
蔡鍔的父親蔡正陵,祖籍原湖南省邵陽縣親睦鄉(xiāng)蔣家沖,為了生計漂泊到武岡州山門鎮(zhèn)。1882年12月18日,蔡鍔出生于武岡州山門鎮(zhèn)(今邵陽市洞口縣山門鎮(zhèn))水東鄉(xiāng)楊灣村大壩上。
1894年,12歲的小蔡鍔在寶慶府參加院試,名列榜上第一名,被譽為“神童”,轟動鄉(xiāng)鄰,倍受贊賞。1897年9月,在湖南督學徐仁鑄推薦下,他從家鄉(xiāng)步行700里到長沙,投考湖南時務學堂,以第三名的優(yōu)異成績被錄為頭班學生。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轉(zhuǎn)折,家鄉(xiāng)人的幫助,讓他對這片土地充滿了感恩之情,這可以看作是他廉潔純樸的桑梓情結(jié)的一個根源所在。
在長沙,蔡鍔投入到梁啟超主編的《新民叢報》工作,積極為該報寫稿,喚醒國人。1901年蔡鍔自費入日本成城陸軍學校,又入陸軍軍官學校第三期,后轉(zhuǎn)為官費。期間經(jīng)常與黃興、陳天華、禹之謨、宋教仁等革命黨人密切聯(lián)系,集腋成裘,加深了一脈相承的鄉(xiāng)梓情誼。1904年冬學成回國,積極投身于民主革命事業(yè),一展他軍事家的杰出才能。
蔡鍔回國后,立即回到養(yǎng)育他的故土看望久別的父母,愛國愛鄉(xiāng)的他,時刻惦念著生他養(yǎng)他的“山門”:母親河黃泥江,江水清澈無比,江石睡姿安然,雪峰山的山峰矗立在江兩邊,互相對峙,姿態(tài)雄偉,狀若山門。不遠處的白馬山,山勢雄峻,綿延盤旋,重巒疊嶂,壑深谷削,懸崖千仞,粗獷而冷峻,令人感到一種剛正不阿、力爭上游的質(zhì)樸美。院落、丘陵、田野,高低有致,起伏連綿,舉目望去,綠茵茵的一大片,有翠綠色、墨綠色、黑綠色、茶綠色,這綠的山,綠的水,無不使他心曠神怡。蔡鍔在家鄉(xiāng)遵循邵陽傳統(tǒng)婚俗簡樸完婚后,立即趕赴上海參加章士釗等人組織的愛國協(xié)會,輾轉(zhuǎn)在江西、湖南、廣西為創(chuàng)辦軍事學校培養(yǎng)人才,為國為民作貢獻。從這個時候開始,他的愛國愛鄉(xiāng)情懷成長壯大,并逐漸影響了一大批湖湘子弟。
“我身為都督,不可以帶頭安排親朋”
1909年春天,蔡鍔應云貴總督李經(jīng)羲邀請前往云南,隨后任云南軍都督府都督。
他兩個弟弟都在湖南邵陽老家務農(nóng),得知大哥當上了大官,有說不出的喜悅。大弟25歲,叫蔡鐘,二弟才19歲,叫蔡鍊 。兩人商量一番,決定由蔡鐘去云南看望多年不見的大哥,尋思著通過大哥謀個一官半職,跳出“農(nóng)門”。
蔡鍔他鄉(xiāng)見親人,心里非常高興,招待弟弟在都督府住下。過了幾天,弟弟鼓起勇氣向他透露了想叫哥哥幫忙安排在云南工作的打算。蔡鍔認真地對弟弟說:“你想在云南做事,人生地不熟,要靠你自己的確不容易。我身為都督,不可以帶頭安排親朋,否則別人不但會有看法,還會跟著做,這樣影響不好,對你我也不好。再者母親年紀大了,她老人家養(yǎng)育我們不容易,家里也需要有人照顧。家鄉(xiāng)更需要你們,在家鄉(xiāng)熟門熟路,有用武之地,更能安居樂業(yè),何樂而不為?”充分體現(xiàn)了蔡鍔的高尚品質(zhì)。
“我永遠惦念他們”
辛亥革命后,袁世凱企圖恢復帝制,有人暗示蔡鍔“袁有稱帝野心”時,他莊嚴表示:“國體共和,載在約法。有人敢違約,國人必起而共討之。我就是第一個不饒他的。”看到袁世凱堅持倒行逆施,蔡鍔于1915年12月19日回到昆明;25日,蔡鍔等通電全國,宣布“惟在討袁,五大民族,同造共和”。隨后他就任護國軍第一軍總司令抱病入川南作戰(zhàn),屢挫強敵。袁世凱在全國人民一片憤怒“討袁”聲中一命嗚呼。
由于有功于國,蔡鍔本有很多獨當一面、發(fā)揮才能的機會,但他辭去一切職權(quán)、俸祿,全身而退,不得不負債到處就醫(yī)。治病期間他常與隨從侍衛(wèi)聊起家鄉(xiāng)巍峨的雪峰山,嫩翠盈盈的四野。他常想起武岡州(今洞口縣)山門的老家,喃喃自語,念念不忘雪峰山下楊灣村大壩那生他養(yǎng)他的地方。
赴日治病前,蔡鍔將軍將貼身侍衛(wèi)解甲歸田,臨別囑咐道:“我此次東渡日本醫(yī)病,如回不了祖國,你將我的書信手跡交給我的原配夫人劉俠貞或家鄉(xiāng)親人,說我永遠惦念他們。”說完后泣不成聲,可見他的桑梓情深及對家鄉(xiāng)那濃厚的眷念。
蔡鍔將軍途經(jīng)上海時,對夫人潘蕙英說:“我已全身辭職引退,等我治好病,也不會向國家和政府提任何要求,我們就回到邵陽老家去住。做點力所能及的事,看看書,寫點文章,到黃泥江游泳,或網(wǎng)魚,或到雪峰山采擷蕨菜、蘆蒿,在黃泥江畔建所學校,為家鄉(xiāng)培養(yǎng)人才,其樂無窮也。”
驚起揮淚,哭君天涯
在日本治療期間,他偕夫人潘蕙英來到大森海岸。海面上翻飛的海鷗,又觸動了蔡鍔的情思:那是第二次來日本留學的一個周末,他與黃興、陳天華等湘籍同學來海灣度周末,異國相逢,倍感親切。追思當年與同學們在此游玩的情景,多種滋味在心里攪動。蔡鍔懷著無限悲痛的心情低聲對身旁的妻子追思鄉(xiāng)友陳天華。
黃興逝世,在日本治病的蔡鍔萬分悲傷,他在病榻上親自擬寫唁電,含淚作《哭黃克強》挽聯(lián)一副,此乃蔡鍔將軍絕筆,可謂英雄哭英雄:“以勇健開國,而寧靜持身,貫徹實行,是能創(chuàng)作一生者;曾送我海上,忽哭君天涯,驚起揮淚,難為臥病九州人。”
飽含桑梓之情的蔡鍔將軍,再也沒能回到美麗的邵陽。他的盟兄和摯友黃興去世只有八天,年僅34歲的蔡鍔因積勞成疾,醫(yī)治無效,不幸病逝于日本福岡醫(yī)科大學醫(yī)院。
一直到離世,蔡鍔將軍念念不忘的,還是他結(jié)交的湖湘子弟,還是濃情勝酒的桑梓故里、湖湘大地,還是岳麓山與雪峰山。
蔡鍔將軍為官清廉,離世后,家中負債累累,連喪葬費用也無法支付。第二年4月12日,蔡鍔將軍魂歸故里,北洋政府在長沙岳麓山為他舉行國葬,蔡鍔成為民國歷史上“國葬第一人”。蔡鍔將軍廉潔純樸之操守,憂國憂民之情懷,一往情深的桑梓情結(jié),昭告后人,同心同德,共鑄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夢。
(作者系洞口人,中國現(xiàn)代史學會會員、廣東省作協(xié)會員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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