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源:湖南日報 時間 : 2023-05-2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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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丨李卓
此刻是清晨六點,我坐在一棟鄉(xiāng)村民宅的院子里。天空和地面濕漉漉的,忽遠忽近的鳥語和振翅聲不絕于耳,我的目光在《歌聲跨山?!返姆饷媾c筆記本的空白文檔間往復游弋,思緒卻早已飛去衡陽的西南方——那里有青年作家李婷婷筆下的留守兒童學校,有一個從山野唱到國家大劇院的合唱團,有一群懷揣心事卻眼神清澈的孩子們。
“雪花在她頭頂應聲起舞,簌簌擊節(jié),每落下一片,都撲出一聲輕巧的和音?!崩铈面玫恼Z言有一種婉約的靈氣,像大地上生發(fā)出的詩行,這幾個寫林林在山坡上唱歌的句子,有聲有色,韻味無窮。靈動的文字后面,林林和小康兩個孩子的心靈成長故事最打動我,他們有著相近的際遇,都歷經了從封閉自我到敞開心扉的過程,曲折而美好。在讀林林的故事時,幾次覺得鼻子發(fā)酸,一個小女孩,從小沒見過媽媽,爸爸常年在外務工,與體弱的爺爺和幾近失明的奶奶相依為命,內心該是多么孤獨。而小康,也因為長時間缺少父母的陪伴,變得膽小、不愛講話。
所幸這所留守兒童學校重視美育,組建了合唱團,并請到了幾位專業(yè)而有耐心的指導老師悉心教育。在李婷婷的書中,我認識了湖南科技大學的王育霖教授,以及他的學生團隊。他們的精誠付出令人心生敬仰;他們的音樂課,不僅僅教會了孩子們如何合唱,更重要的是,他們傳遞了高于音樂藝術的生命哲學。林林、小康以及許多自卑的、膽怯的孩子收獲了自信,他們的眼中有了光芒,臉上有了燦爛的笑容,他們把清越的歌聲,唱到長沙,唱到北京。
我和李婷婷是好朋友,我知道她近些年一直都有參與公益活動,為鄉(xiāng)村孩子們上攝影課、詩歌課,甚至為鄉(xiāng)村孩子們在長沙辦展覽。而我自己,始終沒能邁出這一步。究其原因,是我還沒有想明白,到底該怎么做才是正確的,有效的。多年前我看過一封鄉(xiāng)村孩子的信,大意講的是請大學生不要來支教,當然,信里指向的是“暫時性”“旅游式”支教,理由很合乎情理,一是孩子們剛和老師建立情感聯(lián)系,馬上又要面臨離別;二是很多大學生的學識、見識遠勝過鄉(xiāng)村教師,在課堂上時常出現(xiàn)發(fā)音糾錯、知識性糾錯,讓孩子們對自己的老師產生不信任感。正因如此,我一直對支教這件事心存顧慮,我告誡自己,倘若不能至少用一年時間去持續(xù)教育、關注一群孩子,就不要動這個念頭。李婷婷《歌聲跨山海》,某種意義上為眾多跟我有著同樣顧慮的人提供了一個實驗性樣本。
如果拿不出整塊時間去支教,那就避開純粹的學科教學,從美育切進去,這種可行性極強。十八世紀五十年代,鮑姆嘉通建立“美學”體系后,席勒提出“美育”概念,指出應當培養(yǎng)人認識美、欣賞美、創(chuàng)造美。我們不妨從狹義的美育理念起步,把更有溫度的音樂、美術、文學等藝術教育帶到鄉(xiāng)村學校,如腳步不能至,還可以借助互聯(lián)網的力量,一定會有成效。
《歌聲跨山?!芳仁且徊考o實文學,也像是兒童文學。作家李婷婷心中始終葆有一顆童心。在一系列的敘事中,李婷婷始終保持著溫暖而克制的敘述者姿態(tài),紙筆柔和,字字入心。我對李婷婷說,這個素材很珍貴,倘若把林林、小康作為主角,可以寫出很精彩的兒童小說來。這個提議或許多余,畢竟,文學最重要的東西是其精神內核而非形式,從這個角度來看,李婷婷已經為讀者提供了一個可以思考與討論的文本,同時為鄉(xiāng)村書寫和教育書寫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。文學無形,詩意有聲。
(《歌聲跨山?!?,李婷婷著,湖南少年兒童出版社出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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