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源:紅網時刻 時間 : 2024-06-0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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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橋,驛道,青藤,竹篁,流水,泉井,烏梅,白鷺........
立于古橋上,舉目西望,連綿春山,極目處,山天渾然一體。水,更有特色,滾滾波濤,一路東去,臨武的五條溪流在這里匯合,組集成武水,讓臨武的母親河一變而豐沛充盈,這一刻,流水不再低吟淺唱,而是雄渾粗獷,組成別有風味的樂曲。這是交響的水樂,載欣載歡,唱醒了山野間的一切,村莊變得格外生動而靈活。
12年前,烏梅正盛的時候,我第一次來龍歸坪,立于古橋上,眺遠山,看武水,心潮逐浪,思緒翩躚,龍歸坪,一個偏于一隅的山村,一下子就走進了我的心中。
她的風水,無論是從民間傳說還是科學的角度看,其要件非常充分,其構物成分非常完美,山與水,物與人,相依相諧,幾成圣手丹青。記得當時村支書讓我題詞,我不加思索,大書“美村”二字,這是平生第一次對一個村莊這樣的贊賞。
流年似水,12年過去,也是春山望盡的時刻,我又一次踏訪臨武,這個湘粵相連的小小縣份,再一次讓我心靈震動。
“鋰天下”正從打造千億產業(yè)邁進,為新質生產力開山劈路,是臨武經濟的未來之光。
“鴨天下”,老品牌,新舉措,科技引領,持續(xù)前行,不僅讓企業(yè)永葆青春,而且?guī)?000戶乃至更多農戶脫貧致富,一花怒放萬花盛。
“玉天下”則一鳴驚人,為中國玉石文化的后繼之人,它在通天山沉睡億萬年之后,橫空出世,堪稱“中國新玉”,前途不可限量。
雖然有種種的振奮,但我心心念念的還是龍歸坪,那個“朱姓”族居的美村,那個曾經讓我夢回《詩經》中的“樂土”,那個曾經讓多少人神往的桃花源。
12年來對這個村莊戀戀不忘,是因為其間一粒子彈,命中了我的“靶心”,盡管陪同的村支書說時輕描淡寫,盡管時間的流水沖淡了一切,但這一句話仿佛刀刻一般,刻骨銘心。
“幾十年來這個六百多人的村莊,無一例刑事案件?!?/p>
龍歸坪,并非一個與世隔絕的村莊,亦非老死不相往來的寡民。漫步其間,白墻瓦屋,阡陌交通,稚童嬉戲,老孺閑適,古風古貌,但這并不妨礙外面世界現(xiàn)代的風吹拂了這個古老的村莊。今天,早已是柏油路縱橫其間,運動場景,赫然在目,標準的展館,現(xiàn)代化的禮堂。但它仍延宕著優(yōu)良的俗規(guī)民風,不能不令人嘖嘖稱奇!
記得當年,好客的龍歸坪人,為歡迎作家來村,殺豬作食,在村中禮堂大開筵席,以自釀米酒待客,一時杯盞交錯,氣氛熱鬧,但照實說,禮堂很大,然卻是灰頭土臉,與今日沙發(fā)坐椅,階梯布局,形同天霄。
也是這一天,在書記的引領下,我穿行于村肆小巷,百年古村,仍煙火正旺,那些歲月磨砂的飛檐墻圯,到處飄灑是古老而安詳的氣息。有人說,是天賜龍歸坪這種如詩如畫的風景,但我不完全這樣認為,造物主賞賜給我們的一山一水,一景一觀,如果我們不珍之惜之,同樣可以灰飛煙滅,已成殘山剩水。
我們徜徉于龍歸坪,山水給我們的啟迪向歷史的深處走去。
在龍歸坪的村后,我就駐足久久不忍離開,那一片參天古木,伸曲盤虬,或挺拔,或多姿,藤蘿搖曳,竹篁掩映,流水飛泉,山花爛漫,讓你進入如夢如幻的美境。
村支書見我入神,禁不住感嘆地說,這可是祖宗留給我們的一筆財富。
數百年歷史滄桑,龍歸坪一代一代人,恪守祖宗遺訓,珍愛一草一木,才有了今天古木如云,綠茵似蓋的生態(tài)佳景。
我當時對村支書說,不出數年,你們祖先留給你們的財富,一定會蔭及子孫,龍歸坪一定會被更多人認識,旅游將成為這個和美村莊的支柱產業(yè)。
甲辰春夏之交,山花正盛的時候,我再次踏這片土地,一半是追尋舊日的足跡,一半是急切想知道12年來他的變化。
老橋,泉井,古木,碼頭,一切如舊,這是歷史的遺存,祖先的記憶,如果這一切消失了,那就捏斷了的文明,斬斷了流水。歷史不僅是讓我們知道過往,更重要的是它燭亮我們的未來。
特別是一村一族的歷史,它是血脈連綿的賡續(xù),它是集體意志的合成。有人說,那些原始的,底層的,粗俗的文化,往往更具有奠基性,穩(wěn)定性。
我極贊同這個觀點,甚至我還認為它還具有詞根性,真理性。它由此可以生發(fā),派生,組合成多種詞組,延伸其內涵和外延。
我在龍歸坪,就有了切膚之感。
今天的龍歸坪,建立了讓人觀瞻的博物館,入門處,一個群雕,形神俱備?!傲鶄€支書一臺戲”,這是這個村新中國成立后六位靈魂人物。無論風云如何變化,他們堅持在保持與國家同頻共振的基礎上,堅守信念,保持風格,一張藍圖繪到底。
時至今天,他們仍保持刑事案件的零發(fā)生率。這足見民風的一以貫之。
經濟上他們與時俱進,流轉了全村的土地,不僅保留了傳統(tǒng)的經濟作物,而且新增不少受市場歡迎的品種。這不僅壯大的集體經濟,而且村民人平均年收入近三萬元,共同致富,村民獲得了更大的幸福感。
一個村,在硬實力與軟實力均齊頭并進,讓人刮目相看,而我更贊賞的是,他在村風和民風上似乎是一塵不染,他不是短期的,而是長期保持。
我第二次來龍歸坪,苦苦尋覓的便是這種民風的緣由。
在村博物館,我發(fā)現(xiàn)了一種獨特的文化現(xiàn)象,龍歸坪的一代代人,延綿不斷的建立一種家訓文化,將村規(guī)民約形成穩(wěn)固的村民自治,于無形中形成一種村民集體意識,以一種民間的俗文化密布村莊,鑄造成一種恒久的村風民風。
我與村民的交談中,他們都言及是朱熹的后代。
哦,這就對了,我終于尋覓到某種因果,《朱熹家訓》后繼有人,只不過龍歸坪人在恪守祖訓的基礎上,與時俱進,不斷充實時代賦予內容,傳統(tǒng)文化精良一變而為嶄新的賦能。
水滴石穿,貴在堅持,歷史的深處,原來可以打撈出這么寶貴的財富?
我又一次來到那具雕塑前,這是龍歸坪的帶路人,他們把為民作為宗旨,老百姓則把他們當作“村神”,他們還有5位活著,就被“封神”,幸莫大焉!
揮手告別,我再次環(huán)視這個美村,仿佛看到一種彌漫繚繞的氤氳之氣。而生發(fā)這種氣氛的根源,是龍歸坪特有的文化現(xiàn)象。
車漸行漸遠,如詩如畫的龍歸坪還定格在我的腦海中,二度踏訪,在尋尋覓覓中,讓我悟出了一個道理,自然的風水固然重要,但更重要的是一種人文的風水,他可以人人相親,山水相依,自然相諧,幸福相伴。
梁瑞郴,中國作家協(xié)會會員,文學創(chuàng)作一級,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專家?,F(xiàn)任湖南省散文學會會長,湖南省作協(xié)名譽主席。曾任湖南省作協(xié)專職副主席、秘書長、毛澤東文學院管理處主任,《文學風》雜志主編。著有報告文學集《一萬個晝與夜》《毛澤東生辰印記》(合作),散文集《霧谷》《秦時水》《華夏英杰》《歐行散記》等。散文《遠逝的歌聲》獲中國作家協(xié)會和煤炭部第二屆烏金獎,《霧谷》獲全國副刊優(yōu)秀作品獎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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